高校校园历史建筑保护的若干问题与思考

大学空间是一种文化空间，是需要长时间培育的空间，尤其是扎根于地域的、具有历史传统的“老校”的校园文化氛围与内涵的，决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不同时代建造和规划设计的校园和建筑，镌刻着特定历史时期的学校发展轨迹和痕迹，体现了一个学校蕴含的教育传统和文化积淀，也是人们唯一能通过视觉体验可以感知到、并产生深刻印象的历史见证物。

就大多数人而言，大学校园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校园里直接感知到的建筑环境。这种环境既包括了物质性的建筑和空间，也包括校园特定人文环境氛围。建筑是组成空间的最主要的物质元素，也是表现空间特色的最重要的要素。校园中建筑物的体量、尺度、比例、空间、功能、造型、材料、用色等对校园空间环境具有重要影向。

因此，如何保护校园内的历史建筑，保存校园内的特色历史场所，继承历史文脉的总体框架、强调时间维度，建立大学校园空间与城市空间发展的互动关系，探究具有历史传统的大学校园在所在地域持续成长的原理与规划方法，成为大学校园规划，甚至城市规划的一个热门课题。

1 复旦大学邯郸校区建筑环境概述

复旦大学自建校以来，邯郸校区建设经历了三个发展时期，建造了一批风格各异的建筑物，建筑风貌、高度、密度上都形成了西、中、东三片特色鲜明的空间。

西部灰区：1921年建校时学校的主要建筑(今相辉堂、300号、博物馆、100号、经济学院、数学楼、总务处等)顺时针坐落在原中心广场四周，在今登辉环路一带形成了以为相辉堂为主，草坪四周具有人文传统的复旦标志建筑群(以青砖黑瓦为主体)，体现了复旦建校初期的建筑风貌。

中部红区：1950年代-80年代学校中心东移，以物理楼为中轴线，两侧配置教学楼、生物楼和图书馆、化学楼，形成严谨、对称的中心广场。该处以物理楼为中心的建筑群(以红色清水砖为主体)，反映建国后复旦的发展轨迹。

东部白区：80年代以后建成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群(以白色为基调)，为现学生宿舍区，以建设教学科研综合大楼为中心的新的整体规划，显现复旦迈向新世纪时的建设历程。

总体看来邯郸校区的校园分布，从青砖黑瓦的复旦形象建筑群到红墙黛瓦大屋顶的教学区，再到目前规划中的现代教学、科研综合活动区，整个校园呈现出清晰的历史脉络。而分布于各住宅区内的解放前的老建筑和成片出现的日本军营式建筑则不时呈现出这片土地所拥有的与众不同的历史;穿插其中的以“国”、“政”开头的路名更强调了这种独具特色的历史意味，贯穿起与复旦、与上海、与中国都密切相关的那一段历史片断。

主校园建筑高度自西而东、自南而北基本上呈现为由低而高的趋势。建筑层数分区特征明显：低密度区块状分布(相辉堂、东部宿舍区)，由于建于同一时期，建筑风格统一，整合程度好;中密度区基本平铺于校园及南部生活区，楼间距离小，建筑密度大，局部有凌乱、空间效果差的现象;高密度区点状分布(逸夫二楼、光华楼)及线状分布(邯郸路南侧文科楼、李达三楼等)，已经成为复旦校区标志性建筑。

2现状问题及规划建议

复旦大学在其百年校庆期间对2003年修订的校园规划进行进一步调整，以适应学校发展需要。新一轮规划在“生态校园、人文校园、有机发展、持续生长”的规划理念指导下，总结了邯郸校区所存在的五大问题，并针对每个问题提出对邯郸校区保护历史建筑、改善历史环境、整合历史文化资源方面的相关规划措施与建议。

2.1问题一：留存的老建筑并未营造出相应的历史氛围。

现状建筑质量、风貌等都参差不齐，校园整体建筑布局松散、环境状况差。留存的老建筑仅有复旦标志建筑群现状保存较好，其他大部分老建筑的存在反而使人感受到了一种破败和局促，结果沦落到抹平拆除的下场。因此需要在规划中思考怎样利用这些建筑所反映的历史精神教育后人?怎样尽量使其自然地流露出它的历史魅力，与大学所特有的那种文化积淀和青春气息一起形成一种厚重而不乏清新的氛围，为复旦大学或者说这片土地重新注入一股生命力?

策略一：对校园中的建筑进行分类分析，根据结构质量现状，结合建筑的始建年代和保养修葺情况，建筑分为以下几类：

类别标准范围

一类建筑结构质量完好的逸夫二楼、美国研究中心等

二类建筑结构质量尚可建国初期及50年代砖混建筑

三类建筑需修缮的60—80年代初期建造的建筑

四类建筑

考虑拆除的部分维护不善的老建筑和部分结构设计不合理、材料明显老化的建筑

零类建筑意义重大需保留的，相辉堂

理清历史的脉络和纹理，发现构成校园历史特色的基本物质要素，找到空间关于建筑和城市空间方面的特色和意义，从而在其中考虑需要保护的东西。按照分类对旧建筑保护、改造规划可行性进行评估。提出合理、可行的操作方法。寻求建筑与环境之间的整合关系，以建筑群围绕尺度宜人的室外环境空间而展开，回复或构建校园传统的内聚性和开放性的三合院式空间格局。

2.2问题二：拥有复旦历史风貌景观系列的光华大道缺少一定的引导和标识，标志性差，很多学生都不知其内涵。

策略二：进行东西轴线的塑造，以改变并丰富其现在单一的交通性质，使之成为联系各个人文景观节点的景观通廊。

2.3问题三：校区的整体环境较为粗放。内部主要景观呈节点状分布，缺乏点—线—面之间的有机结合。注重教学区环境质量，而忽视学生生活区环境的传统布局。

策略三：延续校园以大块草坪和高大乔木为主体的具有规则式园林特色的开放型绿地结构，加强人文景观节点、绿化景观节点、建筑景观节点三者之间的延续性和引导性，构建绿化生态网络，实现功能空间与开放空间的有机衔接。

2.4问题四：建筑高度控制不够，破坏了校区原有的空间感受。西部相辉堂地区中间低，四周高。空间通透性差，很难将这一建筑群的历史氛围向周边地区衍生。其北部的化学楼等蚕食了相辉堂的背景空间，削弱了纪念意义。受干扰的视角区域范围较大。校园东部的光华楼高度过高，削弱了校园内已有主轴线上的中高层序列感，破坏了整个校区的空间感受。

策略四：对建筑高度分区整合：相辉堂地区维护现有面貌，其后的化学馆等与逸夫一楼、逸夫二楼组合成新的中高层建筑群，配合建筑高度，以逸夫二楼为中心围合空间;光华大道作为主干道，控制两侧建筑高度，以保留现有的尺度感，不提倡在校区的其它地区进行高密度、高层数的建设，建筑应以平和的心态向公众开放。

2.5问题五：校园现有的布局基本上能满足教学、科研在校区范围内正常开展。但就校园本身来讲，某些区域如相辉堂老建筑群等功能不明确，造成了资源的使用混乱;低层的日本军营式住宅现状条件已经不适合居住，但是其建筑风格和形式的独特，应考虑功能置换予以保留。

策略五：明确校园功能布局，在相辉堂复旦标志建筑群所在地区建设成为复旦的校史区，赋予该处历史建筑与之相适的功能，有效利用校园资源，同时保护历史建筑，维护历史空间，传承历史文脉。

总体说来，复旦的新一轮校园规划，将实现具有传统的大学校园空间的持续性成长作为规划重心，注重以下几点：

(1)深刻理解复旦“日月光华，旦复旦兮”的办学宗旨与校园文化传统，注重在空间上的体现与继承;

(2)认真发现并发掘构成校园空间的共同语言，包括校园空间的肌理和形态、园林与建筑的风格、质地、色彩等要素，营造具有特色的校园空间风格;

(3)校园空间的形态规划，注重功能空间的有机组织与开放空间的连续展开，实现开放空间在视觉上的网络化，其核心是空间轴线，尤其是绿轴的构筑;

(4)大学校园规划是一个动态过程，规划应考虑到大学空间的可生长性;

(5)注重大学校园空间与城市空间的互动关系，尤其是城市中的大学无论是功能还是空间结构都应成为城市社会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并且对于城市社会应有充分的开放度。

3思考

凯文·林奇在他的《一种好的城市形态概论》中提出，“一种好的城市形态应该从社会文化结构、社会生活和社会审美心理，意识形态、城市空间形态结合角度来看。”因此，一个城市形态的完美并不仅仅取决于城市结构的“合理”，在功能主义作用下的城市，人们仍然可能会有文化的失落感。

同样，丧失历史感的校园空间也将是单薄、无趣的，缺少文化层次和深度，无法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校园空间形态除了作为场所存在，更为重要的意义是它的场所精神即灵魂，它折射出的正是校园文化、历史内涵、人文精神、意识形态等等。自然生长、发展中的校园之所以具备某种特定的形态，是各种外力作用的结果。这些外力包括经济、技术、文化等等，而文化是这其中显效最缓慢、最具隐含性和持久性的力量。校园形态都不仅仅是空间上的概念，它是文化长期积淀和作用而形成的，校园形态永远是校园在过去岁月中的印记，而校园形态的形成过程中往往并存着不同时代的轨迹。复旦校园规划中提出建设校史区的想法，体现了复旦对于历史环境所蕴含的文化价值的认同与尊重。

注：* 本文中所说的历史建筑皆为建筑分类中零类建筑。

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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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费曦强，高冀生，中国高校校园规划新特征，城市规划，2002.5

7、周俭，张恺，历史文化遗产保护规划中建筑分类与保护措施，城市规划，2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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