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文学论文辛格短篇小说宗教思想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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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3-11-09 13:47:57 更新时间:2013-11-09 13:32:56
近年来,美籍犹太裔作家艾萨克?巴?辛格的创作一直受到批评界的关注,而在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更是备受青睐。辛格一生创作了许多短篇和长篇小说,并在童话写作方面也多有建树,在这里我想探讨一下辛格的备受评论界称道的短篇小说。
摘要:辛格小说中的宗教思想虽然已引起评论界的关注,但是大部分批评者仅就辛格小说中反映出的信仰上帝的一面进行分析,很少言及他的短篇小说中所反映出的宗教思想的矛盾性,或者即使谈到了辛格宗教思想的复杂性,很少看到其宗教思想在斗争中发展的、一面.本文主要就辛格的六篇短篇小说来指出他宗教思想的多面性及其在相互否定的过程中不断前进的一面。
关健词:辛格,宗教思想,短篇小说,多面,演进
在短篇小说中,他对人生进行了系统地反思与观照,在这里有:死亡、生命、战争、和平、背叛、爱情、贫穷、金钱、命运、魔力等等主题。而这些“二元性”问题的深层都渗透着一个终极命题:信仰。是信上帝呢?还是沦为魔鬼的信徒?亦或浑浑噩噩地在尘世间游荡?
本文旨在就辛格的《短暂的星期五》、《傻瓜吉姆佩尔》、《读神者》《皮包》、《三次奇遇》和《市场街的斯宾诺莎》这六篇短篇小说来分析一下辛格宗教思想的多面性、矛盾性及在这一过程中的发展,指出他通过这个过程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宗教观,而这种崭新的宗教思想最终超越了犹太民族,对全人类的信仰状态进行了某种程度的关照。
辛格1904年出生于波兰一个贫困的犹太家庭,后来移居美国,父亲是犹太教虔诚派的拉比(犹太教教士和法学博士),该教派法规森严,父母为了让辛格成为拉比,从小便把他禁锢在“上帝的世界”里,甚至把他与世俗世界隔离开来。他们“一听见街头被糟踢妇女的呼救声,便把书斋的窗户肩起来”,怕尘世的丑恶污染了辛格精神世界的“净土”。这种正统的犹太教育使他的思想很早就被打上了宗教信仰的烙印。这在他的小说《短暂的星期五》中得以鲜明的体现。莱布勒夫妇是信的,具有爱上帝的超道德价值,所以他们最后进人了天堂,得到了永生。也许有人会说莱布勒夫妇是因煤气中毒而死的,因为他们忘记把烟道打开,但是这何尝不是作者的障眼法呢?给予莱布勒夫妇的死一个现实的解释,而真正的意图却是通过一种现实的巧合来制造一种嗜示,而这种暗示是作者和读者之间心照不宣的,由于该暗示蕴含着作者的世界观,因而这种现实的解释也就使读者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作者的主旨宣扬“信”,信上帝者得以永生。
同样谈到了“信”的问题,小说《傻瓜吉姆佩尔》中表现出来的信仰状态则较为复杂。该小说是采用第一人称进行回顾性叙述的,从技术层面上讲,这里涉及一个体验主体与叙述主体的问题。结构主义叙述学家热奈特指出:“当采用第一人称进行回顾性叙述的时候,第一人称‘我’便兼有两个主体:讲故事时的叙述主体,指目前追忆往事的叙述者‘我’,属于话语层次;经历故事事件的‘体验主体’,指正在经历事件被追忆的过去的‘我’,属于故事层次。”《傻瓜吉姆佩尔》的叙述主体吉姆佩尔对上帝的信仰是一种自觉状态,而作为体验主体的吉姆佩尔对彼岸世界的信仰则是一种自发状态。我们首先分析一下作为叙述主体的吉姆佩尔的信仰状态,为什么说他是自觉的呢?除了拉比的教导“信仰本身是有益的,好人靠信仰生活”之外,主要是靠吉姆佩尔的妻子艾尔卡托梦给他,在梦中艾尔卡的脸变黑了,她说“我骗来骗去,结果还是骗了自己。我正在为这一切忍受煎熬,吉姆佩尔,在这里他们什么都不饶恕。”也许有人会说这个托梦是迷信色彩,在我看来这个更像佛家的法师在促成其弟子顿悟过程中所需的必不可少的棒喝环节。艾尔卡的托梦使吉姆佩尔把掺有尿的面包埋掉了,放弃了对小镇人们报复的举动,没有作孽以致失去永生。作为叙述主体的吉姆佩尔生活在价值而不是事实中,他找到了绝对真实,在这种真实中他感到很幸福,很心安。因而作为叙述主体的吉姆佩尔是自发地信仰上帝的。
但是辛格短篇小说中的宗教信仰层次还远非这么简单,它里面有着明显的二元性,从而使他的作品并不仅仅就是《短暂的星期五》般单一地闪烁着圣徒的光辉,而是充满了对信仰上帝的怀疑甚至否定,体现出作者内心深处宗教思想的矛盾性。如在《读神者》中,作者便写到“如果耶稣是弥赛亚,那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是充满了罪恶?”,由此可见作著对犹太教宗教信仰的怀疑。而在《皮包》中,作者则赤裸裸地表达了否定甚至敌视上帝的思想,辛格写到“为什么上帝要创造世界?回答我,他不是上帝,他是魔鬼,他也是一个希特勒—这就是严酷的事实。”
辛格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信仰危机,他不是受过正统的犹太信仰教育吗?这与辛格青少年时期的成长经历密不可分。他在少年时期深受其兄长伊斯雷尔的影响,其哥是一个充满叛逆精神的新青年,曾与其父就上帝是否真实存在进行旷日持久的辩驳:“有什么真凭实据可以证明全能的上帝在西奈山上向摩西显灵过?基督教徒有他们的经典,伊斯兰教徒也有他们的经典;如果我们说他们的经典靠不住,那么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自己的是靠得住的呢?”这样的辩驳对于整日局限在单一的犹太教育中的辛格来说无疑是振聋发耽的,让他对原有一成不变的信仰进行了质疑,并且开始重新思考关于上帝的一系列问题:上帝是否真的存在?它对现代人的意义何在?不信上帝又该信什么呢?改信其它宗教后就能幸福吗?
《三次奇遇》这篇小说就揭示了人们脱离犹太信仰后的心灵上的无根状态,并对宗教的价值给予了一种探讨。小说写了一个美貌的犹太少女李芙柯尔在婚前,由于受到“我”的煽动,一心想离开贫穷愚昧的欧德一斯蒂科夫村,去美国,后来受到骗子的引诱、便失去了原有幸福安逸的婚姻生活,之后改信天主教,生活上一直处于颠沛流离的状态。她认为“我”是始作俑者,解铃人还须系铃人,所以拼命地寻找“我”这根救命稻草,试图通过与“我”的结婚来摆脱受难的过程,从而走出困境,重回犹太教,重新做回犹太人的女儿,但是“我”却无言,小说最后以“不会回来了,’的悲歌做结。含蓄蕴藉,留给人无限的怅惘。李芙柯尔的漂泊透露出其内心的茫然,而她两次拼命地想抓住我,想重回犹太教无疑又渗透了作者的思考:犹太教仍然可以提供人们一个心灵慰藉的场所,虽然这样的文化造就的子民,像活在中世纪,但是脱离了这样的落后生活又能幸福吗?而且现实却是你选择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所以李芙柯尔这类人将永远只能在犹太教和强势宗教文化中游荡,却同时为二者所不容。
由此可见,辛格在短篇小说中呈现出的宗教思想是极其多面的,而这种多面甚至包含着一种矛盾的倾向。在《短暂的星期五》中作者宣扬了一种绝对的信;在《傻瓜吉姆佩尔》中作为叙述主体的吉姆佩尔是自觉信仰上帝的,而作为体验主体的吉姆佩尔则仅仅是自发地信仰上帝;在《读神者》和《皮包》这两篇小说中则对上帝进行了赤裸裸的怀疑和否定。经过这一轮对传统犹太教的批判后,作者又提出了一个全新的课题:难道改信其它宗教就幸福吗?现代犹太人的根到底在哪?传统犹太教对现代人的意义又何在呢?它要如何修正才能符合时代需求呢?对此作者分别在《三次奇遇》和《市场街的斯宾诺莎》中讨论了上述的问题。在《三次奇遇》中作者指出背叛犹太教的人们心灵上的流离失所状态,同时暗示犹太教是犹太人的精神家园,是他们心灵上的精神守望者。辛格曾说:.’我们正生活在一个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根的时代。人们终于认识到失去了根,人类不再是一株健全的植物。”在《三次奇遇》中作者正是借李芙柯尔表现了现代犹太人的寻根意识,而这又何尝不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人类的迫切需求呢?人类不也是正在孜孜以求地寻找精神家园吗?而在《市场街的斯宾诺莎》中则对传统的“上帝”的含义进行了修正,指出芸芸众生都是上帝的一部分并将和上帝一起永生,从而进一步给犹太民族甚至全人类提供一种精神寄托,使经历了混乱的人们能从时代的阴影中走出来,找到一种全新的价值确认体系:有所敬畏有所不为的价值伦理观,从而获得一种心灵上的平静,正像作为叙述主体的吉姆佩尔一样能够高高兴兴地去迎接死神,去赞美上帝。
因而,辛格的宗教思想是在矛盾斗争中不停地上升的,因为他的思考是开放性的,是容纳了相互矛盾的两个自足体的,在彼此的相互斗争中,作者修正了原有的宗教思想,使其更能契合现代人的需求,从而也使他的作品能够超越民族界限,能够“反映和描绘了人类的普遍处境。”因此辛格短篇小说中的宗教思想呈现出了螺旋式上升的景象,在斗争中不.停地消化吸收自己的对立面,从而也给我们看到了辛格小说的某种“延异性”和不断地生长下去的精神,给我们今人写作小说提供一种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