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后现代语境下的自我寻找与救赎
所属栏目:外文学论文
发布时间:2014-02-21 09:08:59 更新时间:2014-02-21 09:05:57
村上春树的小说创作暴露了日本后工业时代都市青年在物质化进程中被压迫后所表现出的亚健康心理,揭露了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的丑恶本质。在这种社会里人们往往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明确的生活意义,对未来一片迷茫,人类自我主体解构,甚至宣称主体已经死亡。主体消亡与粉碎是后现代小说中的一个重要特征,人对于自身已经没有明确定义,自己是谁,为什么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对自身不断进行思考,最后发现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一切都没有意义,存在也即是无意义。
摘要:进入后期资本主义时期,自我概念在后现代社会发生明显变化,自我或个体的已经走向终结。村山春树的小说中的主人公即很好体现了后现代社会中自我丢失,找不到社会存在感,找不到自身意义,于是中小说主人公开始一步一步去寻找生活意义,而这寻找往往是以一次偶然的契机开始。《寻羊冒险记》中的主人公刊登了一张明信片中有一只背部带有星形条纹的羊,作者设下这个契机从而使其踏上寻羊的路程,寻找自我从而获得自我救赎。
关键词:后现代,自我寻找,自我救赎
在村上春树小说中的主人公缺乏社会存在感,于是他们开始努力寻找,但是他们寻找的不是外在的世界,而是寻找自己的内心世界,这样难免最后形成一种徒劳,这就体现了主体的“内在性”,晚期资本主义时期,文化发生嬗变,主体消亡,主体已死。在《寻羊冒险记》中,主人公对与寻羊这一任务,并不明确其原因,其意义,甚至把寻羊的过程当做是一种远途旅行,从一个环境中解脱到另一个环境中去。
一、解构主体下的自我寻找
解构主体这一后现代主义理论最先由福柯提出,福柯解构主体的缘由在于他将主体看做现代社会的所有问题的根
源。虽然福柯是从权利话语的角度来阐释,但是用于后期资本主义时期,也可以很好地解释现代人的困境。现代人由于对主体的迷信,所有问题都围绕主体出发,希冀于在主体上找到答案,但最终又指回主体,由此形成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最后陷入一个“从‘人是什么’出发,最后又回到了‘人是什么’的‘主体’怪圈中”。主体被权力所奴役,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制,却又不知道压力到底出于何处,只是被压制,这就使得主体无所适从,不知如何行动。后现代社会中,随着经济的发展权力日益膨胀,主体愈发想要表达自己,却又不知道如何明确表达,由此陷入一个矛盾的自身,面对现代人的思想困境,福柯提出全面主体解构主体并且寻求解放的可能。
在一定意义上,解构主体和主体的自我寻找有着内在的隐秘联系,现代的困境下人们在夹缝中寻找自己生存的空间,从思想到存在都面临危机。迈克尔?伍德等人认为“在后现代社会中,人们的价值观,自我的经验,价值取向发生根本变化;个体,个人价值,个人态度,自我观念发生明显的嬗变。”后现代社会中,工业文明的膨胀,人们的自我存在感已经缺失,个体与社会的分离达到了最大。
在《寻羊冒险记》中主人公面临一系列思想困境,首先体现在《寻羊冒险记》中的主人公对于自自身的存在感一直是没有定义的,“存在即失去”似乎才是真理,“在不值一提的城市里长大,从不值一提的中学毕业。小时候沉默寡言,长大百无聊赖。和不值一提的女孩相识,有了不值一提的初恋。”而如今二十九岁的我,“同一个在公司工作的女孩相识,四年前结了婚,两个月前离了。养一只老公猫,每天吸烟四时枝,死活戒不掉。”主人公对自身的出生,成长都觉得不值一提,和妻子的离婚也是淡淡的一语带过。此时的“我”已经处于怠倦期,不知道生活的意义在何处,生活没有归宿感,觉得一切的事情都是百无聊赖,似乎在家喂猫反而变得更有存在的意义,已经与现实世界分离。其次“我”失去了表达话语,无意义的生活渐渐让主人公“失语”。主人公渐渐变得不知怎么表达自己,无法用头脑确认此时此地,理性与感性同时缺乏,无法对任何事物下一个明确的定义,“不知道如何表达才好,我就是无法通过自己的头脑确认此时此地真的就是此时此地。或者我真的是我。就是无法切中要害。总是这样。知道很长时间以后事物才组合、构成整体。过去的十年里就是这副德行。”这是主人公内在性的一种表现,内在世界已经无法和外在世界沟通,隔膜已经产生,距离越来越远,自我内在的想法已经无法现实生活,存在的虚空与陌生感充斥着自我的世界。最后主人公对身边人身边事都失去了“兴趣”,认为一切的努力都只是徒劳而已,对什么都是以一种随他而去的心情。妻子定期和自己的好朋友睡觉,但是自己已经无心重新赢回她的心,离婚之时也只是略感失落而已,并无太大忧伤。工作上他已经将那一家小翻译所扩展为一家中等规模的广告公司,但是主人公失去了关于“鼠”的线索。生活没有契机与重心,“羊”就在这时候出现了。但羊却不是一个巧合,而是一个机遇。寻羊的“冒险“则为摆脱这样厌倦和无意义的生活提供了一次契机。
当羊以这样的机遇出现了,寻找自身成为一种适时的解构主体方式,寻求方法来摆脱各种无形的束缚。但是主人公并未意识到在寻羊的过程中也是对自身的定义的寻找,羊只是一个显现在人们视野里的线索,用这个线索去勾起隐藏在下面的隐性的线索,对自身的寻找。
主人公只是将其比作是可以缓解这百无聊赖的都市生活,暂且得到释放。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着许多无意义之事。寻羊的过程中,所遇之人在“我”看来,大都毫无生气,在旭川换车时,老人专心看一本小说杂志,丝毫不改变一度摆好的姿势,翻书像是翻橡皮膏,到花了十五分钟,那对母子看上去颇像处于怠倦期的夫妻。候车室里冷冷清清,没有生气,即使是有人,却又觉得这个世界有人比无人更冷漠,更无聊。寻羊还未结束,女友离他而去,他也仅仅是安静地接受了这件事情,而处于眼前的是,主人公感到汹涌的饥饿感。当他明白女友似乎是背信弃义,似乎是完成使命之后,竟开始嫌恶她了。而虽然是无生气可言,但是“我”的内心已经发生明显的变化,女友似乎是离他而去了,其实是“我”已经离女友而去了,在小说中女友一直处于一种显眼的地位,读者的思维似乎都是跟着女友在转,寻羊的过程进度也是被女友操控着,“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而此时往下就是“我”一个人的冒险,掌控着寻羊的进度。
二、自我寻找中的自我救赎
自我的寻找,最终是要获得救赎,从而得到解放的可能,在后现代的一切都是虚无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定义和存在的价值。
踏上寻羊的路程是因为“鼠”在1977年五月从国土极北地区寄回一个包裹里面附带了一张带有田园牧歌式意味的风景照片,并要“我”公开发表。“我”将这张照片插入了一个广告之中,而这样那个黑衣人找到了“我”,作为身患巨瘤生命危在旦夕的右翼老板的助理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那张风景照片中的背生浅色星状斑纹的羊。他们权力所大,让“我”不得不得踏上寻羊的之旅,而主人公认为这也是个不错的方式,反正觉得生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可言,或许这是一个逃脱现在的不为失的办法,当做一次旅行也不为过。于是,我带着新女友上路了,新女友是一个耳朵长得摧沽拉朽的女郎,主人公对她的身份并无太大追究,而也认为没有必要追究。
主人公在寻找羊的过程中,也是伴随着不断对自身的寻找与救赎,同时是对自己的意义存在的不断确定,虽然最后寻羊过程结束,结果只不过又回到他无聊的都市人的生活——但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区别:他已经认识到由平常的血肉构成的凡俗人生远比那个记忆与死亡的世界更为可取,后者只有鬼魂居住其间。“我返回了生的世界。不管这世界何等平庸且百无聊赖,毕竟是我的世界。”主人公已经找到了这个社会存在的意义,自身存在在这个社会的意义。
主人公的自我救赎,在一定程度上说,还包括许多不自主的因素,身份不明的新女友的帮助和引导,接到关于羊的电话是她,要坚持住在海豚宾馆是她,“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找羊要从这里开始,总之非这里不可。”而这些都是寻羊的重要因素,当主人公记起鼠家在北海道有夏日避暑小屋这一关键线索之后,新女友就退居为背景了,很少有话语、有意见出现,最后竟然消失了。这些并不是主人公能够决定出现或者是不出现,在寻找羊的过程中,“我”刚开始必定只是抱着无所谓之态度,但是随着寻羊的开展,一步一步深入,主人公的已经把自己绑在寻羊这一事件中了,自己开始有意志地去努力找羊,这一切也关于“鼠”。这就是一个重大的转变,自我无意义,无目标,没有存在感到开始为找羊而费心。这也就是心灵的一种救赎。
当主人公到了“鼠”所居住的房子,女友离去之后,“我”开始一个人在这个避暑别墅里等着“鼠”,这时候结局已经开始明朗。“我”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越想就越觉得羊男的行为实际上反应了鼠的意志。“我”在等着鼠的到来,潜意识里也认为鼠是一定会回来这里。首先从秋到冬天大雪覆盖,雪属白,质地轻,是干净纯洁的象征,雪即是一种表面的净化,然后“我”开始进行一系列清扫活动,吸尘打蜡,刷洗浴盆,洗马桶,擦家具,整个房子变得清清爽爽,最后是擦拭镜子,镜子是神道教中重要的一个物品。日本神道教在迎神前必先要进行一番仪式的净化准备,村上用一种道神教的方式对“我”的内心和外在的清扫进行了解答。最后当房子等外在的打扫干净后,净化开始由外转内。我戒烟并开始锻炼,开始实行健康食谱,放弃性交,这是肉体上的净化仪式。而“在第十天早上,我决定忘记一切。应该失去的已然失去。”听音乐,“我把唱机调到自动反复功能,听了二十六遍平·克劳斯比的《白色圣诞节》”圣诞节是基督教的节日,这里再一次参与了宗教的救赎观念。看书,寻求精神上的升华,用音乐和书本为自我提供一种救赎方式。羊男的到来,“我”与他进行了一次谈话,也是一次救赎,这不仅仅是对羊男,也是对我,对鼠,因为羊男在很多行为上就是鼠的意志的反应。在与羊男一次聊天中,“我”因为话没能捎到鼠那里,而生气了,抄起吉他,将背板狠狠朝墙壁砸去,发出巨大不协调的声音,净化之后应该是有一颗平静的心,但是“我”却发起脾气来了,这似乎不符合救赎之主题,但是这正是“我”这么二十九年来找回了自己,渴望一种自我的存在感。等待鼠的到来,关于梦中与鼠的谈话,梦中经历过与死亡世界的接触后,我继而进行另一番简单的进化仪式——刮脸并撒了一泡“巨多”的尿,这些都是隐藏的强烈地渴望自我救赎。
所有的一切的从外在到内在的净化仪式是为了等待鼠的到来,为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其实这也是“我”开始救赎自己的过程。右翼权势代表神秘老板在弥留之际,那只背部有星形条纹的羊已经弃他而去,选中的下一位宿主竟然恰巧就是主人公的好朋友鼠。然而作为1970年代前期理想主义的最后一次绽放,鼠决定趁那只神通广大的羊在他体内睡着时自杀,羊代表着罪恶,鼠选择自杀的方式这是自我的救赎,当鼠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时,自杀就必然是要发生的事情,这也是鼠自我的救赎,作为他为社会做出的唯一贡献。一开始的寻羊“我”并未将其视为一件大事情,甚至也觉得和当前的生活一样无意义可言,只是当做是从现在无聊的生活中摆脱出去。而到后来,显然“我”已经慢慢走进寻羊这一过程中,努力获得和羊有关的一切信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把什么事情都看得无关紧要,而是安静等着鼠的到来,揭晓这一切。主人公由原先的无存在感,而达到如今的转变,是自身不断救赎的表现。
三、寻找与救赎的意义
后现代社会中,主体承受这来自外在世界对内在世界的巨大压力,主体经常遭受到客观事物的压迫而被挤到一个狭小的空间中去,孤独感,虚无感,甚至是无力感。主体对自我失去存在的意义,内在主观世界和外在客观世界相分离。“它们对我下定义,它们告诉我我是谁,因为如果没有人告诉我我是谁,我就不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所以其他事物完全和我处于同样的境况:在一个对立面的巨大海洋中,我是微小的一级,我感到无限孤独,可是我的境况被无限重复。”主体被包围在强大的孤独感虚无感中无法脱离,主体需要释放自我,寻找自我,获得救赎,获得解放。
自我的解放意味着对自我存在的肯定,将人进行自我本真的回归,心灵得到解放,重获自由。“任何一种解放都是把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还给自己。”(马克思《犹太人问题》,1844)人的解放,是一种自我的回归,自由才变得无拘束,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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